给二老解释的是我出国了,暂时回不来
每月父母来会见时三人都哭成泪人
父亲一坐下,就使劲扇自己耳光
我就想劝告大家,一定要净化自己的朋友圈……
文本不错,细腻感人,请尽量保留。部分感人话语可提炼出来醒目展示
“珍爱生命,远离毒品!”西安市公安局强制隔离戒毒所里,随处可见这样的宣传语,这是所有管教民警的心愿,是缉毒民警的心愿,是家人的心愿,也是全社会的心愿。
又是一年的国际禁毒日,近日,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走进西安市公安局强戒所,通过对6名吸毒人员经历和心路的展示,让大家进一步感受到毒品的危害,进而真正地做到远离它,远离和它所有相关的东西。
故事1 帮助男友戒毒 她以身试毒
现在,她自己也承认,当时的想法和做法,是多么的愚蠢!
A女士今年45岁,西安人,2000年,她从本地一所知名的二本院校的英语系毕业,先是在一家日企做销售,月收入六七千元,这个工资水平,在当年是很高的了。
在这期间,他交了一个男朋友,也是做销售的,谈了半年后,两人同居。
在日企干了三年后,想离家近一点,她就跳槽到城南一家星级酒店的商务中心做销售,主要是给客人预定机票、打印文件等,因为精通外语,她干得很不错。后来,家里办了企业,她就辞职,回去做了管理层。
恋爱期间,一次无意间,她发现男友在卫生间里停留的时间比较长,就推开门,看见了惊恐的一幕,“他拿着锡纸在吸食,应该是海洛因。”
被撞见了,但男友还试图隐瞒,不断地解释,说最近身体不好,工作压力大,才开始吸。
“我特别愤怒,问他能不能戒掉?他说可以,我就说,我陪你走一段时间,他说,那好吧!”A回忆说,然后,她就开始陪着男友戒除毒瘾。他们重新租了房子,让他不要和以前的人联系,耐心地陪着他,真心希望他戒掉毒瘾。
最开始,男友的毒瘾一两天犯一次,毒瘾上来时,冒虚汗、浑身疼痛、焦躁不安,她就给他买一种名为地芬诺酯片的药,这药够缓解腹泻的症状,这让他在生理上会有点好转,但心理上,他一直想出去,就编造各种理由欺骗她。
“他出去,就是和毒友接触,反反复复的,我知道了之后,特别煎熬、痛苦,也非常矛盾,想和他好,但他这样,放弃吧,又割舍不下。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两年,我都快绝望了。”A说。
2003年,她24岁,有一天,在心情特别低落的时候,刚好牙疼,男友拿出毒品海洛因,让她试试,说可能会缓解疼痛和情绪,“我当时也想以身试毒,想着自己肯定能戒掉,就吸食了。”
第一次感觉不好,口感很苦。吸食完之后,就呕吐,还陷入了快昏迷的状态。
和所有的吸毒人员一样,有过第一次以后,就想尝试第二次、第三次。毒品都是男友给提供的。她吸了五六次以上,就成瘾了,越陷越深,每天特别依赖,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但不能不吸食。她已经离不开毒品,离不开他了,完全成为毒品的附属品。
从开始的劝诫,到自己也离不开,两人一起吸,吸完,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了。但同事和家人都不知道,他们赚的钱,全部购买毒品,还不够,就通过欺骗的手段向家里人要钱,想一切办法要钱。
A女士也有清醒地时候,就特别懊悔,想过戒毒,也自戒过,可没有效果。
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加上资金大量流出,家里人就觉得不对劲儿,问她也不敢承认,后来还是发现了,家人就想办法挽救她,挽救无果。她连不家都不回了,和男朋友一起继续沉沦毒海。这毒海,也是苦海。
就这样,她浑浑噩噩地过了七八年。为了让她摆脱现有的环境,家人安排她去汕头工作。在外地,她的毒瘾慢慢戒掉了。
2014年左右,觉得自己状态比较好,又是家里的独生女,想陪着父母,她就回到西安。刚开始一段时间,过得很开心。半年后,和男友又在一起了,他一直没有戒掉,她也复吸了。这期间,男友以贩养吸,2015年,其因为贩毒被警方抓获。她则通过男友的毒友,继续吸毒,继续在这条路上走,家里人特别痛心和惋惜。
2019年,她在去拿毒品的时候被抓获,随即被送往西安市公安局强制隔离戒毒所。在里面待了一年四个月,她戒毒成功,重返社会。
A女士选择了上班,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接触毒品。
如果始终这样,生活应该也会很美好的,但没有如果。
2023年8月,她在路上碰见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其曾有吸毒史,她没控制住,和对方一起吸食,三个小时后,就被警方抓获,并再次送往西安市公安局强制隔离戒毒所。
如今,A女士在强戒所待了快一年了,每天定时起床,整理内务和卫生,吃药,锻炼,学习,一切正常的话,明年可以出去。
A女士30岁的时候结了婚,也有一个孩子。她吸毒的事情,老公最初不知道,后来知道后,无法接受,两人常年分居。
这次来强戒所,她很释然。2019年,她第一次进强戒所的时候,父亲不在了,现在只有母亲,母亲70岁了,她的孩子是2013年参加的中考。但母亲和孩子都不知道她的事情,她只是说自己出国了,已经瞒了一段时间,还打算继续瞒下去。
回顾自己的这些年的经历,A女士最想表达的是,这次,她真的知道错了,余生,会一步一个脚印,然后尽全力报答填补对母亲和家庭的愧疚。她也承认,如果没有毒品,她的人生肯定会很好。
恨前男友吗?
“谈不上恨,也不想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就想劝告大家,一定要净化自己的朋友圈,一定要远离毒品,”说着说着,她哭了。
抹眼泪的时候,能看见她胳膊上很多针眼,那是曾经注射毒品时留下来的,每个针眼都是伤疤,触目惊心。
故事2:孩子还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太想做一个好孩子,后来就是叛逆。她常常用这句话来自嘲。
B女士是渭南人,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末。那时候,家里的条件不好,可她从小就特别懂事,家人给的零花钱她可以全部攒下来交下一年的学费,口袋里有一颗糖,会攒到3颗,然后和父母分享。
她记得有句话说的是,“从小懂事的人,注定这辈子坎坷。”所以,她一直是在坎坷的命运里转圈圈。
1994年,B女士18岁,上高中。但她却主动辍学了。她上面有两个哥哥,父母督促兄妹们用心学习,也希望他们成龙成凤,一次,爸爸说,为了你们上学,都贷了七八千元钱的款了。
觉得家里负担重,刚好学校门口有招工的广告,她就报名了,需要交100多元钱。就问爸爸要,爸爸不同意,就给他做工作,说考大学也是为了就业,现在也是就业,她很坚持自己的想法,爸爸拗不过,就放手了。于是,她高中没上完,就来西安的一家纺织厂上班了。
现在想起来,懂事是可笑的。B女士回忆说,到西安不到一个月,就后悔了,发现身边的人和事和想到的是不一样的,可她又放不下面子,回去继续读书,于是,上班的同时,报了成人自考。那时,电脑刚刚出来,她对新生的事物很好奇,这是缺点也是优点。
她对电脑很感兴趣,电脑系统从微软的286处理器到奔腾,她都有研究。1997年,B女士从纺织厂出来,开了一个电脑培训班,2000年左右,电脑培训行业的竞争激烈,她就关门了,买了车票,打算去广州打拼。
但走到长沙,她就下车了,她想看看这个城市。当看到有一条街都在卖服装,款式很时尚,她就留下来,在服装店打工,三四个月,把订货的渠道摸清楚之后,就自己开店。在长沙待了快5年,父母打电话,该嫁人了,不能像个男孩一样到处跑,她就回到了西安。
回来后,又想干个啥,刚好导游比较火,就考了导游证,开始做导游,每天带着游客在各大景点穿梭,很累,但很充实。
她很久没渭南老家了,一次回去和朋友聚会,大家都比较开心,夜深后,几个朋友把她按倒,给她注射了海洛因,这是她第一次接触毒品。随后,站都站不起来,回去躺了一两天,很难受,吃啥吐啥。
稍微缓解后,又见到那帮朋友,她们说,再抽几口,状态就好了。她就开始抽了。
“我一直对新生的东西比较好奇,也许对毒品也一样吧,”B女士苦笑。
吸毒,就需要购买毒品。
毒品大多是从别人介绍的渠道购买的。卖毒品的,担心被抓,不见面,只转账,然后约定将毒品埋在什么地方,她自己去取。多数能取到,有时候就取不到。
在频繁购买毒品的时候,她还曾被骗过,有一次,别人介绍了一个渠道,500元能买到1克毒品。她按照约定时间去小东门交易的时候,对方给了一把伞,说等一下就出来,结果进到巷子里很久没出来,那是晚上,她不敢去找,就离开了,可钱已经给了,她欲哭无泪。
吸毒的时候,她也会想到家人,她的父母和哥哥都很传统,一想就痛苦。
2007年,她自己跑到自戒医院去戒毒,还戒掉了。
2008年,30岁的她结婚了,结婚前,她说了自己的经历,对方说只要有爱,就不介意,她一度感动得想哭。但结婚后,她发现老公也抽,就比较理解,就像男的烦了去喝酒一样。
婚后,她很快就怀孕了,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两个腿打不开,医生又说她不能给喂奶,她一下子就崩了,承受不了,于是开始复吸,老公出去买毒品,拿回来后,两人一起抽。
2014年,她父亲住院,她回老家看望。带的毒品抽完了,去购买时,被警方发现了,这是她第一次出事,后被罚款处理。回到西安后一年多,她和老公商量去戒毒康复医院戒毒,还真的给戒了。
2023年夏天,她去外地旅游,突然腰椎间盘突出,动不了,这时,孩子的学校要分班,孩子想让她去开家长会,她下不了床,就想着抽两口,疼痛缓解,能去开家长会就行,“孩子希望我去,我当时一心想去。”老公出去把毒品买回来,她又抽了,还说,这是这一次。
但怎么可能就一次呢。家长会开完后,又抽了一个星期,然后被警方找上门来。
她是在家里被警方带走的,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在强戒所半年了,她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在家里被警方带走时的一幕,“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忍住眼泪,没敢回头。”
现在,B女士的老公被公安机关责令在社区戒毒,效果很不错。她说,那时是为了孩子复吸,现在见不到孩子,很想孩子,但没有从这里出去的话,不想见孩子,“孩子此前参加学校的禁毒知识竞赛,还拿了名次,她在家答题,我还陪着看视频,她不懂的地方,我还会讲解,真是太讽刺了。我这辈子不想再来这个地方,我想对每一个人说,吸毒的,都是傻子。”
故事3:三次进强戒所 他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C先生没想到自己成了这样。
他今年33岁,西安人。在他三岁的时候,父母离异,他归父亲抚养。父亲是做生意的,平时很忙,对他疏于管教。随后,父亲再婚,又离婚,又再婚。
这期间,他慢慢长大了,上了西安一所知名的初中和高中,大学上的是一所大专。毕业后,家里给了30万,他开了一家服装店,批发和零售都做,还认识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人。
家里条件可以,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在夜场里,人家给的东西就玩。2013年,一女子递给她一个东西,说这是冰毒,是现在最流行的,让试一下,“我不懂,就吸了,然后感觉就是头皮发麻,心跳加速,几天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兴奋,再没有吸。”
过了半年,在另外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上,大家一起吸食冰毒。朋友给了他一支,他吸完后,感觉和上次一样。没多久,心里想这个东西,就知道是有瘾了,于是托朋友打听购买。吸完就买,买完就吸,开始隔几天吸食,后来是天天,早上醒来就要吸几口,才能保持清醒,他很快就迷失了自己。
冰毒其实就是一种兴奋剂,特点是使人兴奋,吸食一次,几天都不想睡觉,对大脑神经伤害很大,有瘾的话,如果不吸,状态就是没有劲儿,犯困,饥饿感特别强。他就是这样,一发就不可收拾之后,在家里用冰壶,自己制作着去吸食。
吸食冰毒,还让他的脾气变得很坏。2015年的一次,他开车时,和小区保安发生冲突,就开车冲撞了小区大门,“就是抽神了,抽大了,每天处于兴奋状态,脑子不受控制了,把小区的四个大门全部撞坏,”
随后,他因涉嫌损坏公共财物被刑拘,后被取保候审,在医院做脱毒治疗,这算是他第一次戒毒。他的服装店也因此关门了。
戒毒成功后,他没有悔改,复吸。2017年9月,被派出所抓获,送到强制隔离戒毒所强制戒毒,2019年,回去后,还是没有悔改,天天吸,每天要吸两三克,花费将近1000元,开始是家里给钱,后来家里也不管了,就自己要想办法。
实在没办法了,就由别人带着,走上贩毒的道路,以贩养吸。2020年5月,他被警方抓获,后因贩卖毒品罪被判处1年8个月。
服刑到2022年3月出来,他在找了一份收二手车的工作。今年3月,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不停给他打电话让帮忙联系冰毒,“我自己心里有点小想法,也就是欲望,就帮忙找,帮忙取,拿到东西后,没控制住,吸了一口,第二天,朋友和我都被抓了。”
所以现在,是他第三次出现在强制隔离戒毒所了,“三次,已经是极限了。”C先生说,他的女朋友是2019年谈的,以前的经历她都知道,也能接受,这几个月经常来看他,“每次来的时候,我都说别等了,有合适的,你就结婚。我真的不值得她等。我自己把事情做到这里了,前面的错误,不值得任何人原谅和等待。”
C先生说,这些年,他基本不联系父亲,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自己母亲,也很多年没联系了。
以后有什么想法呢?C先生说,他这次刚进来的时候,感觉什么都完了,“再出去的话,都35岁了,挺沮丧的,通过这一段时间慢慢沉淀,想着,出去后走正路还不晚,毕竟还没成家。”
关于毒品,C先生想说的是,千万不要好奇,千万不敢沾,他就是鲜活的例子,家庭条件好,衣食不缺,但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C先生以前很喜欢看电影,吸完毒品后就看,最爱看的是《肖申克的救赎》和《阿甘正传》。他还喜欢听周杰伦的歌,《七里香》《安静》《稻香》等都很熟悉。
在强戒所,活动的时候,监管民警拿着插卡音箱给大家放,自己也可以点歌,他就点周杰伦的歌,然后跟着哼唱: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不要哭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C先生说,每次听的时候,他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青葱岁月!
故事4:他戒毒所里年龄最小的 每月父母来会见时三人都哭成泪人
23岁,小D是强制隔离戒毒所里年龄最小的一个。
他是陕南人,曾经的他,是一个典型意义上的问题少年。在讲述过往时,他也有些无法理解当初的所做所为:比如,16岁读高一时,他与同学在校打架,造成对方二级残疾,最后他被校方开除,进了社会。
没有一技之长的他在社会摸爬滚打,自嘲干的都是底层的职业,“服务员、帮厨、汽修、足疗店服务生……这些我都干过。”
2018年,在老家混了一年的他,和朋友一同来西安找工作,他工作的场所基本都是KTV、酒吧等娱乐场所。
2020年春节,回到老家的小D第一次接触到大麻。
“那是一次朋友间的聚会。喝酒的时候,其中一人把大麻掏了出来。这个东西,我以前听过很多次,抱着好奇的心理就尝试吸了。”小D说,“当时是第一次吸,感觉头很晕,出现了幻觉,身体有些以前没有过的反应,轻飘飘的。”
第一次吸食大麻后,小D就无法控制了。仅仅2020年春节期间,他就吸了好几次。
2021年7月,在西安,警方抓住了与小D一同吸食过大麻的朋友,朋友将他“点”了出来。“派出所对我进行了处理,让我以后不要再碰了,之后还在户籍地派出所做过几次尿检。”
这本是一次小D戒除大麻的机会,但2023年9月,当时在城南一家KTV上班的他又复吸了。
此前,他是将捣碎的大麻混入烟叶中做成烟卷,抽“大麻烟”。这次,他接触的是电子烟,里面的烟油就是大麻提取物。
“我是看见朋友圈有人卖,想着再尝试一次,就联系上了对方。我总觉得自己是在玩,意识不到这是在吸毒。”
小D喜欢文身,胳膊、胸前和腿上都是,他觉得文身好看。他坦诚地说,去吸大麻与去文身的心理动机很类似。
“大麻,属于传统毒品。后来让我上头的这个电子烟,属于新型毒品。这根本不在玩的层面。远离毒品,它是个定时炸弹,只要触碰了,随时会爆炸。”小D说。
吸食大麻电子烟后,2023年的一次,小D在电竞馆上网时因吸食而被警方抓获。随后,他被送到强制隔离戒毒所。
这时,他的家人才知道,他吸毒了。
“我父母是农民出身,后来在城里摆烧烤摊做小生意。我还有两个姐姐,大姐去年(2023年)刚结婚,二姐未婚。”小D说,进了强戒所后,父母来过三次,差不多两三个月来一次,“我真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就说没啥事,让他们别跑了,但他们还是定期来,来了后,我们仨一起哭,哭成泪人,他们哭着安慰我,说知道错了改正就好,等我出来。”
看着疼爱他的母亲哭了,看着平常严肃的父亲哭了,小D感觉很愧疚,他给家庭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小D有一个女朋友,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现在,对方家里知道了他的情况,很抗拒让女儿继续和他交往。“她每个月来看我,愿意等我出来。但她家里不同意,她也只能争取了,实在不行,只好算了。”
离开学校这么多年,在强戒所的小D,又过上了规律的生活,打乒乓球、下棋、看报纸、读小说成了他的日常。他说,自己看书很快,两三天就看一本。“我年龄小,管教民警看待我像看孩子一样,找我谈心、很关心我的生活,每天也有医生查房看身体情况。刚来的时候,我心里特别着急,因为要待两年,所以很恐惧‘2’这个数字。相处时间长了,慢慢就适应了。”
在强戒所里,小D看到,不断有人在戒毒成功,从这里离开,和过去告别。他也期待自己戒毒成功,期待出去,“我出去后,就彻底地与过去说再见,再也不见。”
故事5:“把我收进强戒所 其实是好事”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今年35岁的E先生老家在安徽,他本科学的是煤矿工业设计。2018年,当时30岁的他来西安工作,做工业设备方面的销售。2019年,他与妻子结婚。
这是一个体面的工作,薪资尚可,可以撑起自己的小家。
但2023年9月,E先生抱着侥幸心理复吸了,他吸的是冰毒。
往前倒退到2017年。这年,他第一次接触到毒品,事后才知道吸的是冰毒。
“那时与朋友一起吃饭,对方拿着玻璃冰壶说是水烟,引诱我抽了两口,算是交友不慎。后来我得知吸的是冰毒,但想着没那么恐怖,自己应该能控制住。”
如此心理下,E先生与朋友又抽了几次。
“朋友给买的东西,在他家吃完饭就抽两口。”
2019年,吸食冰毒的E先生被警方发现,后被行政拘留15天。
“这之后就没再抽了。我工作性质的原因要经常出差,留存案底后,只要出差就得做尿检。有时候不用警方通知,我自己主动做。”
4年过去了,朱先生的尿检一直合格。直至2023年9月12日,他在另一位朋友家喝茶。喝完茶后,对方把冰壶拿进来,说抽几口。
“我开始拒绝,说抽了警察会抓,对方说没事。一推二就,我就抽了。过了一会,警察就来了。”E先生说,复吸这次他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过去4年都没事。
这次,他被送进强制隔离戒毒所,强戒两年。
“第一次我被抓后,拘留15天,出去后重新工作。这一次,我觉得过了这么久了,自己出一次手不会翻把,结果就出事了。”
作为有家人士,并且是家庭经济的支柱,E先生进了强戒所的第一想法是强戒时间太长,代价太高了。
“进来之前,我给领导打电话辞职,说身体出问题了。这次事发,妻子也知道了,我给她解释吸毒的理由是自己被朋友诱骗,让她宽心,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E先生的妻子在一家公司做销售。此前,她赚的工资自己花,不用补贴家庭。现在,家里的事需要妻子一人扛,她赚的工资要还车贷、房贷。
妻子每月都来看他。两人说双方父母的事,说未来该怎么安排,了解沟通政策,看能否早些出去。
E先生在安徽老家的父母也知道他的事了。2023年10月初,第一次接见亲人时,他的弟弟和妈妈来了。
“让母亲操心,真的不应该。她见到我后,一直哭,基本没说啥话。岳父岳母不知道这件事,给二老解释的是我出国了,暂时回不来,但估计瞒不住。”
在强戒所待了这么久后,E先生的想法与刚进来时不一样了。
“平时工作,我晚上12点之前没睡过觉,特别缺觉,到这后,只要到睡觉时间晚上10点,我倒头就睡。其实抽那几口,也得不到什么,反而损失了这么多。把我收进来,也是好事。”
会见时,E先生也会和妻子设想一下未来。他的驾照被吊销,开不了车,到底能干什么呢? “最大的可能,是开一个小店,我们在规划了。以后就平平凡凡、遵规守纪的度过余生。”
故事6:在强戒所里给家人写忏悔书 最想给父亲说“对不起”
他解释说,自己吸毒,完全是因为对生活的恐惧。
2019年,Z先生中专毕业后,先是在外地一家银行工作,2012年7月辞职,自己开了公司,做农业机械方面的生意。
一次在国道上开车时,他出了事故,把一对母女俩撞没了,赔了近200万。这事情,对他的心理影响很大,几乎天天想这事,于是开始喝酒,企图用酒精麻醉自己。
期间,一个朋友劝说他,还说有办法让他麻痹,一麻痹就不会往那事上想了。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碰冰毒的情景,但那时,他还不知道那是毒品。
2014年6月的一天,朋友先说是出去取货,货到了后,两人先喝酒,酒过三巡,朋友给他教怎么装、怎么放、怎么点、怎么吸,吸完后唱歌。
唱完歌,朋友问他,是不是没再想那个事情了?他说是的,他换了个别的事情想,想了两天两夜没睡觉,就觉得那东西有用。过了几天,他主动联系朋友购买。
慢慢对这个东西就有瘾了。
当他知道那是毒品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2015年2月左右,他又开始“溜冰”。一段时间后,他的体重从240斤到160斤,家人还以为他生病了,要带着去医院检查,他赶紧说是办了健身卡,在锻炼着,所以瘦了。
中途,他去了国外2年,把毒瘾给戒了。回来后,母亲生病了,是子宫癌,医生给予手术切除后,他看到母亲切除的子宫,情绪失控,没忍住,就复吸了。
他仅仅吸毒这一项,一个月就要花费好几万。可毒品里面被掺辅料的比较多,越吸越烦,越烦越吸,就这样陷入了恶性循环。
2023年6月,他联系朋购买毒品,5500元一克,他转了11000元,在取东西的时候被警方抓获,后被送到西安市公安局强制隔离戒毒所。
他是家里的独生子,有女朋友,女朋友说会等他。
他父亲虽然是做生意的,但很传统,这一年多时间里,只来强戒所看过他一次,但父子俩没说几句话,他就特别特别想再见父亲一次,好给父亲说一声“对不起”。
他给父亲写过一封信,里面极尽忏悔,但父亲觉得他太丢人了,再也没来过。
母亲倒是买了一辆电动车,每个月都来看他,每次见面时,两人都相哭一场。母亲说,父母在家里来没有提过他,过年一大家人吃饭时,姑姑问他的情况,父亲也不说,自己出去偷偷哭。
母亲说,一次父亲到他的新房去,开始不上楼,后来女朋友做好饭了,把父亲叫上去,父亲一坐下,就使劲儿扇自己耳光。
母亲还说,每次来强戒所看他时,父亲就在门口,但就是不进来。
Z先生自己也清楚,为了他这事情,父母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他实在是个不肖子,“我的过往是黑色的,但我以后一定一定好好生活。”
记者手记
33岁的陈淋是西安市公安局强制隔离戒毒所管教中队中队长,从警10年来,他一直奋战在监管一线。他的工作就是帮助戒毒学员戒除毒瘾,他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每一学员戒毒成功。
在接受采访时,陈淋说,每送走一个学员,心里都会有一些成就感。但看到复吸的,也有挫败感。对于吸毒人员来说,心瘾是最难戒除的,心瘾作怪,就容易复吸,这也是监管人员最痛心的。但无论怎样,他和同事们都会用爱去帮助他们打开心结,战胜心魔。
在强戒所的心理咨询室里,写着:“打开心窗,感受阳光!”写着:“健康、乐观、快乐。”一位戒毒学员说,在强戒所,监管民警把他们当亲人一样,让他们时刻感受着温暖和希望,这也支撑着他们勇敢地走下去。
采访的过程中,我也明显得感觉到了一种力量,是监管民警给予戒毒学员的力量,爱给予的力量。
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 卿荣波/文 邓小卫/图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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