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屋子里改文章,忽然,妻子推门进来说刚才看到那个男人在街上卖狗娃,我一下子愣住了。
那个男人是阿黄所在院子的主人。去年,阿黄生的狗娃刚一满月,就被那个男人抓到街上卖了。当时就觉得这人怪怪的,除了卖阿黄的孩子积极外,从来不管阿黄的死活,根本不像个主人。一打听才知道,男人和阿黄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不知怎么地,阿黄的母亲恰巧把阿黄它们生到了这个敞开的院子里。阿黄满月不久,母亲就被狗贩子逮走了,阿黄的哥哥和姐姐走的走,丢的丢,最后只剩下垫窝的阿黄。因为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个院子,阿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男人从来不喂阿黄,有几次,阿黄差点饿死。发现这个情况后,我经常给阿黄送吃的。
去年,阿黄第一次当妈妈,生了七个狗娃。因为常常投喂,我几乎天天接触这些小精灵。慢慢地,每天看狗娃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项重要内容,一天不见,心里发慌。
正当我沉浸在狗娃所带来的欢乐中时,狗娃被男人卖了。一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那些可爱的小狗了,心里非常失落,只觉得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
一个月前,阿黄又生了七个狗娃。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我在越来越喜欢的同时,也越来越担心它们哪一天突然被卖了。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虽然知道狗娃已经被卖掉了,可是,当我再次经过那个院子时,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昔日热闹的院子里,一片静寂。狗窝里空荡荡的,除了狗娃曾经躺过的痕迹,什么也没有。扭过身,那个男人正在院子里整理黄板纸。
“狗娃呢?”我明知故问。
“阿黄叼跑了。”男人说。
“叼到哪里去了?”我紧追不放。
“谁知道。那怂精得很,藏狗娃的地方谁也不知道。”男人平静地说。
“狗娃跑出来过吗?”我又问。
“出来过。”男人很自然地说。
受男人表情和语言的感染,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傻傻地相信了。我想,也许在男人抓狗娃时阿黄真的叼走几个藏了起来,我的眼前甚至浮现出狗娃躲在一个隐蔽、神秘的地方的样子……我越想越欣喜,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原来的阴霾在逐渐消失。
“叼走了几个?”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七个。”男人坦然地说。
只这一句,我心中的希望就破灭了,再一次坠入了失望的深渊。如果男人说叼走了三五个,我也许真的就信了,可他却偏偏要说七个。你明明卖过狗娃,阿黄能侥幸叼走二三个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是七个呢。看着男人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样子,我在特别厌恶他撒谎的同时,真的佩服他强大的心理素质,把假话说得跟真的一样。
后来的日子,又恢复到了以前冷冷清清的样子。每次投喂,只有阿黄一个孤零零地从院子里跑出来,身后再也没有那些胖乎乎的影子。
……
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天晚上,当我像往常一样把一袋食物放在阿黄面前,阿黄吃得正带劲儿的时候,突然,三个黄色的影子从院子旁边的冬青丛下钻了出来,一看就是阿黄的儿女,我喜出望外,差点喊出声来。
看着朝思暮想的狗娃,我忍不住用手去摸,三个小家伙嗖地一下跑开了,站在二三米远的地方用警惕的眼光看着我。看了一会儿,抵抗不住食物的诱惑,又跑过来和母亲抢着吃起来……
看来,男人并没有完全说谎。只是这阿黄藏得也够深的,在这一个多月里,我硬是没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秦永毅)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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