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木春
夏天村外的溪流是我们孩子快乐的天堂。儿时的溪流清澈见底,水草丰美,该有的水里生物都有,品种繁多,甚至于叫不出它们的名字来。那时没有自来水,村里的人都是吃这溪里的水长大的。因为玩得时间长了,就总结了一些弄鱼的小本事。
围埂捕鱼是不用鱼网的(那家伙咱用不起)。邀上三五个伙伴,加上我家三兄弟,弄鱼的事就成了。说好去围埂捕鱼,不用多交待,伙伴们自然就会带好家里盆、瓢集中到我家待命。我家的盆不多,就一个搪瓷脸盆,家里的洗衣盆兼脚盆是大木盆,带不了也不好使。大哥占领了脸盆,二哥只好拿上了家里的小铝锅。我呢,大哥拿了只打水的木瓢就把我打发了。
一队手拿锅、碗、瓢、盆的孩子浩浩荡荡、穿街过巷地出发了。大家手上的家伙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来到河岸边,照例是找一个浅滩下到河里,找到一片背靠河岸、水草茂盛又三面围着石堆的小窝。河岸石缝多、水草多是藏鱼的好地方。大家挽好裤脚,在外面的水面上是一阵乱踩。大哥煞有介事地找了一根树枝、竹条什么的,在水面上一阵敲打,说是赶鱼——也就是把外面的鱼往我们预想好的水窝里赶。
赶好鱼,开始工作。大家围着水窝搬来土、泥沙和碎石把唯一一面的缺口围上。然后各自拿上带来的锅、碗、瓢、盆围在水窝四周七手八脚地往外排水,这是捕鱼的最重要一环,最耗体力,好在人多力量大,不多一会儿水就快排干了。当然,水在越来越少时,就已经可以看见水里的鱼在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这是我们最欢乐的时候,欢呼声一阵压过一阵。
最后只剩下鱼的时候,大家都傻眼了。伙伴们满脸挂着笑,两眼放着光芒盯着水窝里十分不甘心情愿的猎物,什么花色都有:鱼、虾、蟹、泥鳅、黄鳝。单是鱼的品种就有七八种之多,什么溪白、柳条、土鲫、鲤鱼、白眉、黄甲…以至于叫不出它们的名字,真是鱼龙混杂啊!大家呆呆地看着,只是笑。
分鱼开始了,这项工作照例由大哥来担任。他是组织者,在一群孩子中他年龄最大、威望最高。可以排上份儿的把各自盆具放在地面上一字排开,然后把跟屁虫的小孩排除在外(因为他们只来凑热闹,没带工具)。我有瓢,勉强算上半份,大哥在这上面绝对是“大义灭亲”的!大哥把鱼归在小水坑里,用目测的方式由大到小稍微归类了一下,然后就依次往每个盆里扔鱼。大的、好的、肉多的先分,大鱼搭小鱼,肉多的鱼搭刺多的,最后剩下虾、蟹、泥鳅、黄鳝就做为“搭头货”,给那些貌似差点份量的补上“秤头”。在我的记忆中,他的分法似乎从来没有人提出过异议,因为他给自己分的一份从来都是看上去不太好的鱼。大家都很满意,分完,大家一哄而散。不过他们远去的背影常传来一阵惨叫声——有人的手指又被小河蟹夹了!
我们兄弟的二份半鱼归置在一起,足够铺满一个盆底,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有小半脸盆。大哥不急走,就在河边直接把鱼肚子给挤了,收拾干净回家能直接上锅烤干。大铁锅灶烧上柴火,把大块柴火烧旺后取掉明火,剩下红红的炭火余温足矣。铁锅烧热,把鱼虾全部倒上摊平盖上锅盖,让文火慢慢把鱼虾烤干,翻面再烤。顿时鱼香四起,略带一点土腥味。不过无妨,等母亲傍晚回家来,在锅里搁上点猪油,用家里的酸菜一炒,放上姜丝、红酒、葱蒜,香气扑鼻!吃在嘴里香香脆脆,鱼肉结实,满齿留香。
吃完大哥挨揍。“说过多少次了,弟弟还小不能带他们去河里玩,不要命了?看把脸盆敲成啥样了?”母亲每次都心疼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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