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王世虎
    老人大约七十来岁，长得慈眉善目的，一条腿残了，长年累月就坐在广场的一角，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抱着一把破旧的二胡，以表演为生。任何一个过路人，只要向他面前的瓷碗中投入一些钱，无论金额大小，便可以点一首曲子让老人拉唱。久而久之，附近一些退了休的老头老太太们，便成了这里的常客，什么《二泉映月》、《空山鸟语》、《梁祝》等大家耳熟能详的曲子，常在老人那双粗壮而又灵巧的大手下被演绎得扣人心弦、动人心魄！
    周末，老人照例出来表演。因为是节假日，今天的“生意”出奇得好，围观的听众络绎不绝，老人一连拉了几十首脍炙人口的名曲名段，博得了满场的喝彩。终于，快晌午的时候，人少了些，老人才得到了片刻的休息。这时，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时髦女郎牵着一只雪白的长毛狗悠闲地走了过来。看到老人，女人停下脚步，幽雅地掏出皮夹，从里面轻轻捏出一张百元大钞，丢进了破碗中。
    路人都被女人大方的“施舍”给吸引了，纷纷围拢了过来，老人也惊讶地抬起了头。只见女人微微一笑，侧头“呸”地把嘴里的口香糖一吐，摸
    着左手无名指上闪闪发光的钻戒，一脸幸福地说道：“喂，老头，今天我男朋友向我求婚了，给我拉首喜庆的曲子！”
    老人看看地上耀眼的口香糖，又瞅瞅女人，一动不动。
    “怎么，还嫌少吗？”女人不满意地皱起眉头。
    老人依旧不说话，只是缓缓地蹲了下来，用竹片轻轻刮掉粘在地上的口香糖，小心翼翼地用纸包起来，然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你干什么呢？快表演啊？”女人有些不耐烦了。
    “可我已经表演完了啊！”老人瞪着炯炯有神的双眼，从容而淡定地说道：“刚才，我所表演的曲目就叫《公众美德》，而且——”老人顿了顿，伸手把碗里的百元大钞重新拾了起来，塞到女人手中，字正腔圆道：“对、你、免、费！”
    女人这才明白过来，顿时涨红了脸，在众人鄙视的目光和嘲笑声中，气急败坏地逃走了。
    围观的群众都热烈地鼓起了掌——这是老人唯一的一次无声表演，但无疑，也是他最动人的一次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