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故乡那口再普通不过的老井,就像母亲的乳汁,哺育着生活在那里的一代又一代的乡亲们,年复一年演绎着人生百态。
老井,单从字面上就知道它确实老了,囤子一样的体形,饱经风霜的面孔,就像老态龙钟的长者,我曾数次回到故乡,想考究老井是哪个时代的产物,但即使是村里上了年纪的人,也没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只是说年代久远了。或许正是因为那是一口极为平常的水井,因此,从来没有人给它起个雅名,更没有人愿意立碑篆字,予以记载。当然,作为老百姓,在那个终日为温饱犯愁的年代,谁会去追溯老井的历史渊源呢?老百姓只知道不管天晴下雨风雪交加,都要三三两两不约而同地到老井去挑水,以便安排一日三餐,就像老井没有过高的奢望一样,有的只是一颗平和的心态。
故乡是典型的丘陵地,七沟八梁一面坡。偌大的一个自然村,仅住了十几户人家,老井就座落在村东边陡峭的山坡下,很不起眼。上面是薄坡瘦岭的层层梯地,种些庄稼也只能是靠天吃饭,很难想象老井就处于这样的地理位置。
水是生命的源泉。我想,正是由于有了那口老井,乡亲们才有了生存的依靠,换句话说,就是因为有了那口老井,才有了故乡村庄的存在。
走近老井,从表面看,尤其是靠山梁的那一面,黄土早已褪去了本色,就象饱经风霜的老人,额头布满皱纹,又像结了一块块厚痂,等待着脱胎换骨,崭露新的肌肤。
勤劳善良的乡亲们懂得呵护母亲、呵护老井。每年春季,趁天气不热不冷,就像是打扮自己的孩子一样,把老井认真地梳妆一番。
其实,用乡亲们的话说就是淘井。那时的淘井,是没有人安排的,全靠自发组织,就跟现在学雷锋一样,靠的就是一种乐于奉献的精神。中午,乡亲们争先恐后,倒腾着七上八下的水桶,一两个时辰就把仅能储存五六立方米的水舀净,当然,周边的厚痂和苔藓都是要清理的,还有底部的淤泥。淘井,大都是年轻人干的活。小时候,我也不过是个围观者而已。仅能留给我的印象是,井底直到刮出新的黄土,筷子一样粗的流水泛出不再浑浊,就算把老井彻底淘好了。井沿的南边是拔水站的地方,每次淘井后,都要往上面铺垫少许的沙加石,免得淋雨天把挑水的乡亲们的鞋弄脏了。
老井就如正直纯朴的乡亲,从不看天气的脸色,不管干旱还是淋雨,一夜之间,井水便会恢复如初。这时的井水更加清澈,也更加干净,连旁边草木的倒影都看得清清楚楚。早起挑水的乡亲弯下腰,就像照镜子一样,尽显其朴实无华的真实表情。井水在木桶左右摇摆下泛起涟漪,瞬间,人像在看哈哈镜,不由惹得让人笑。或许,这就是老井最优美的风景吧。
老井的水冬暖夏凉,盛夏时节,赶集歇脚的人路过这里,用手捧些送到嘴里,还能嗅到沁人心脾的香甜。咕噜咕噜喝上几大口,连心里都是清凉的,不亚于现在的冰淇淋。小时候放学回家,常常背着大人在缸里舀水喝,一大碗下肚,顿感甘甜爽口,既解渴又降温,也从未得过病。看来,大人们说喝生水会生病的担忧是多余的。
那时候,村里百十口人的吃水全靠这口老井。不论冬夏,不分晴雨,老井总是源源不断地供给村里的乡亲们。即使大旱之年,老井的水也从未干过,滋润着一代又一代,从幼年到成年。那时,村里人气很旺,在四周都有些名气。大家说,那是老井的水好。
后来,生活条件好了,村里通上了自来水,乡亲们平日烧火做饭就再也用不着去老井挑水了。只要水笼头一拧,就能洗菜淘米,确实是方便了,但乡亲们讲,有时水就像浑浊的乳汁一样,没有过去井水那样透明甘甜,据说是添加了漂白粉,是杀菌的。不管怎么说,还是不如老井的水清亮,干净又无杂质。就像今天的人们,总喜欢原生态一样。
如今,那口老井依然默默无闻地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只是老井真的老了,也就无人问津了,仅能留给我们的是一个遥远的记忆,一个值得珍藏的记忆。
责任编辑:sxwo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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