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商郧路车畅人欢乐,一桥跨南北天堑变通途。而我每次从这里经过,总不忘回头看看商郧路曾经的“咽喉”,被野草遮起来只能隐约可见的多少年辉煌而忙碌的湘河渡口。
丹江自古通水运。古时丹江航道一桨划过祖国悠久水运史,一桨划来水运船工凄惨心酸的血泪史。商洛境内的生漆、桐油、木耳、核桃、中药材等山货,从龙驹寨、竹林关等码头装货,顺丹江、老河口,经汉江抵武汉销货。返回时,从汉口捎回香油、茶叶、布匹等日用品,仅丹江水运一年航运量就达100多万公斤以上。而丹江水路却是“深山峡谷、暗礁遍布”,船工们稍有不慎便会船翻人亡,尸骨难寻,还有土匪、河霸、杂税等“三多”。《商南人文荟萃》记载着当时流传的一首船工调子:没奈何走寨河(指丹江),手把舵腿哆嗦,四百水路三百滩,龙王争来闯王夺。没奈何走寨河,纤锯身石割脚,厘局船霸催命鬼,捐税更比石头多。没奈何走寨河,眼泪流口唱歌,水贼绑票抛深潭,要寻尸首鱼腹剥。丹江在推进水运事业、促进货物流通功不可没,也见证了一个交通不便的时代。1965年,商郧路在全县干部群众的共同努力下顺利贯通,期间又经过拓宽改造,而丹江渡口却把持着整条路的命脉,使商郧路“有路不通、通而不畅”,船成了唯一的运输人和车辆的交通工具,而“船老板”就和当时的供销社、食品站一样是“红人”,人们还在排队买布、割肉的时候,上等的料子和卤好的肉早就留下,等着船工下班后悠闲地去买。
初见丹江是1986年我到湘河参加全区中学生运动会,但见丹江河水有如怒吼的雄狮“狂奔而下、隆声震耳、泄势湍急、奔腾若沸”。昏头转向地下船,回过头看看汽车渡船的那个大呀,三辆二轴的老解放放在里面,两头还有很大的空间。
后来好奇地问起关于渡口的事,听王叔、杨叔他们说,这个渡口只负责在白天工作,到了下班时间一般不再摆渡,除非有特殊机关执行特殊公务、持有关单位的介绍信。而在汛期的夜间就是有再紧急的任务也不行,安全第一。来往于此的人员、汽车均无奈而有序地等待着天明,时不时有“执行紧急公务”、开小车的司机到渡口办公室去“说情”,在无汛、天好、月明、事急的时候,王叔他们总是会利用安全系数大的“汽车渡”将人车安全地摆个来回。一到凌晨,昨晚没有能够过河的人和车,早早起床、打火,汽车上的人也都集聚码头边,都盼着把自己第一个装上船
去。不论“汽车渡”还是“人渡”都在装满一船后,起锚、开船。而这时,负责把舵的穆叔总会扯开他那沙哑的嗓子,唱起河南豫剧或者越调,间或和熟悉的人开起了玩笑。穆叔水性好,一个猛子扎下去,半个小时不带换气儿的,谣传穆叔一头撞上电影《月儿》女主人公屁股上的笑话就是发生在这里。大约十来分钟,一船的男女老少被安全送到河对岸,不忘和穆叔打个招呼后各奔东西。回头望去,对面的人和车已经摆尽视线,对自己先一步过河产生莫大的自豪。
穆叔他们就这样常年漂泊在船上,以船为家,摇船把舵唱人生。寒来暑往,湘河渡口附近的植被也被人车碾踏成光光的很大的半圆而寸草不生。
历时三载,饱含着交通建设者辛勤汗水的湘河丹江大桥顺利合龙。通车那天,我们道班的工人们都早早地起床,来到大桥边,涌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人们都忙于看桥和桥上的车,背后就是快要倒塌的食品站的房子,供销社也都分片承包给个人了。我没有上桥,想到渡口看看王叔他们。渡口上只有穆叔双手抄背,踱步河边,河面无风,“汽车渡”孤零零地随水晃动。看着陪伴自己几十年的熟悉的一切,想到渡口随着大桥的通车从此将彻底告别历史舞台,穆叔心里空空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如今再到丹江、再见渡口,只留往昔斑驳的印记,原来车水马龙的土路如今被改造成通村水泥路。而渡口也只留下房子的基础,青苔布满任由野草掩盖,随风浮动隐约可见。房后的挡墙被“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构建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标语占据着,被人们几十年踩踏的半圆也不见踪影,整齐的杨柳树迎风起舞时翻青白。河中水翻浪花,间歇舔岸,那船和曾经的忙碌再也见不到,只能给经历过的人们留下浓浓的念想。
责任编辑:sxwo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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