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地冲上公交站台，公交车却连个影子也瞧不见。天气虽然不再严寒，在北方，这几天是倒春寒，天空飘起零星的雪花。我把上衣裹紧了，双手插在口袋里，没喝完的饮料瓶夹在臂弯里。站台上的人不多，除了我，还有一对情侣，几个小青年……不，还有一个老人，靠着站牌站着，手里提着一个大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塑料瓶。我和他对视的时候，他很快低下了头。
    要等的车还没有来，有一瞬间我想打的算了，不就多花个十块钱么？想想还是算了，能省一个算一个吧！天越来越冷，我把冻得冰凉的饮料拿出来，一口气喝完了，把瓶子放在我身后的地上，余光扫了一眼站牌下的老人，他一声不吭地走到我身后，把瓶子装进他的袋子，又踱回站牌下沉默地靠在上面。
    突然几声哄笑从旁边响起，我和那对情侣都扭头去看，是那几个小青年一边抽着烟一边互相调笑。其中一个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扔在了地上，老人离开站牌弯腰去拾瓶子，就在老人的手快要够到瓶子时，突然被一只脚踢到了一边，老人抬起头看着那人，那人并不理会，反而和同伴嬉笑着。老人愣了片刻，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又一次走过去拾那个空瓶子，那个小青年跨过一步踩在瓶子上，老人的身子僵在了那里。站台上的人都看着他们，沉默着。我咬着嘴唇，咽回了自己要冲出口的呵斥的话。我冷漠着，我恨这样的冷漠。
    那对情侣中的男孩握住了拳头，女孩轻轻地摇着他的胳膊，男孩看着女孩，拉起她的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在关上车门的一瞬，男孩指着那群小青年骂了一句：一群畜牲。
    站台上又来了对母子，孩子穿着小学字样的校服，看着那群青年对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叫骂。那个瓶子被那只皮鞋踩扁了，然后被狠狠一脚踢向老人的身上，瓶子砸在老人肩上飞了出去，老人动了动嘴角，第三次去拾那个破瓶子，小青年用夹着香烟的手指点着老人：我看你捡！老人站住了。小学生突然挣脱母亲的手跑过去把瓶
子捡了起来，塞在了老人的袋子里。母亲一边责备着孩子一边慌忙把孩子拉到身边，警惕地看着那群人。也许是他们等的车来了，也许他们玩够了，撂下一句“不跟个小屁孩儿计较”后上车而去。
    车远远地驶了过来，泪水却突然涌上我的眼，我把手中的两块钱塞到老人手里跑下了站台。走在回家的路上，风冷冷地吹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寒冷，而心中因为某种失去而冰冻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