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六月末,我因公去广东出差。当飞机在万米高空穿越云山雾海向南飞去的时候,我手捧着《土天堂》用来打发两个半小时的寂寥行程。随着一篇篇带着泥土芳香的文字在眼前跳动、升腾,一段段童年的美好记忆、一幅幅乡野的田园风光、一个个闪耀着灵光的种子、小草、麦粒、大树以及孕育这些弱小而伟大生命的泥土,以其优美或者丑陋的生存状态展示着爱与恨、善与恶、美与丑的永恒较量,于是,我在愉快而震惊的阅读中听到了生命的礼赞、泥土的吟唱、庄稼的挣扎、旧村巷的哭泣以及畜生们遍地的风流故事。我宛如进入了范超先生用静如流水的叙述、淡雅精绝的文字、寻常而新奇寓意为我们构筑的“阅读天堂”。
我的旅途是愉快的,在飞机上选择阅读 《土天堂》也是一件快乐的事。因为她让我在远离大地的时候,用心俯瞰脚下的大地,真切地听到了从泥土里飞出的一首首生命之歌。
《土天堂》是继《范超散文》后范超先生的又一本散文专著,收录了《我在大地上只过一生》、《土在飞》、《村庄之上》等53篇散见于全国各大报刊上的散文。纵观这些散文,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都是对泥土和生命的吟唱的“草木之作”(余秋雨语),处处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记得一首诗里写道:把枯枝插到大地上,另一端就会开出花来。这是诗人对枯萎生命复苏的期盼。我想,即使枯枝能生出花来,也不是枯枝生命的顽强,而是泥土孕育生命能力的强大。许多生命是从泥土出发的,当它强大到认为自己很强大的时候,往往会鄙视泥土、忘记泥土;而当它即将衰老、枯萎,残枝败叶复归于泥土的时候,在泥土面前才知道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和无知。这是生命的轮回和伟大,人何不是如此?我们许多人从农村走向城市,总想一点一滴地忘掉农村和土地,甚至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拒绝农民和泥土,到后来,突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因为在城市薄薄的钢筋水泥地面下仍然是厚厚的泥土。我们挖管道、盖楼房,一不小心就会把泥土翻出来。我们讨厌它,嫌弃它,它却无时无刻都在我们的生活和生命里真实地存在着。在长期的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的造就下,我们的大批作家、诗人也不都是从农村走向城市,作家 “农裔城籍”的现象在我省尤为突出。著名作家路遥、陈忠实、贾平凹获得的矛盾文学奖有哪部作品离开了农村、离开了土地?所以,孕育生命的泥土、复杂厚重的农村依然是成就优秀文学作品的沃土。作为以写农村体裁而在全国奠定文学大省地位的三秦作家后起之秀,范超深深懂得农村以及泥土对自己创作的重要性。他用自己的写作风格继承着陕西作家的优良传统,真如贾平凹先生所说的那样,颠覆了关中传统文学的形象。要说颠覆,并不是他文笔的绵软而锋利、叙述的深厚而不板结、田园诗情的饱满而深情,应该是他激情迸发、灵魂与草木合二为一所发出的对生命呼唤的强音。他在寻找尊重的一颗豆子、被抛弃的麦子、清凉的水罐和春天黄昏行走的自行车,他在寻找 荒 芜 中 问 自己——我们是不是与大地的缘分会走到尽头?。在他的笔下,汽车呼啸而过,一地麦子沦为疯狂,童年的村庄之上有飞机飞过……他的散文总是让灵光闪耀在这些一个个看似弱小却非常强大的生物之上。他宁静地构建着自己的精神体系,让精灵们飘飞的生命在他文字的自我审视下落地生根,带给人无穷的品味。
《土天堂》是迄今为止我省作家唯一获得“孙犁散文奖”的作品。范超先生小我几岁,但他在散文写作方面表现的睿智和早成是我等浮躁之辈可望而不可及的。“能在最黑的夜里看到最白,在狗狂叫的夜里听出夜静”。这是《土天堂》和范超散文带给我们的艺术魅力。 (阎冬)
责任编辑:sxwo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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