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还在熟睡中,楼下忽然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叫卖声。听着叫卖声,我一下就想起了二十八年前的那一个清明。
那是一个细雨??的日子,给老人扫完墓后,看着满山遍野的新绿,母亲问我们想不想吃艾叶粑。我和大哥忙一脸喜色地点头,说想。母亲笑笑,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雨水,然后把我们带到了村前的河滩地。
那天,我们采摘了满满一篮子嫩咚咚、水灵灵的新鲜艾叶。回到家里,我们和母亲一道,先是将艾叶洗净,去掉老根及腐叶,然后,母亲用开水焯了一下,把水控干后,和糯米粉、米粉混在一起,再加入一些佐料。没有白糖,母亲就用了几颗糖精。和好后,母亲做成了一个个比鸡蛋小一些的丸子。上笼了,母亲烧火。慢慢地,就有一股清香味从蒸笼里溜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母亲把艾叶粑端上桌时,那股清香味,一下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母亲还没把蒸笼放好,我和大哥就等不及了,忙爬上桌子,用鼻子使劲地吸那股清香味。母亲放好蒸笼,拿出碗筷,笑呵呵地说,看你们两个的馋样。母亲边说边揭开了盖子。盖子一揭开,一股热气冒了出来。伴着热气,那股清香味更浓了。我伸手就抓了一个放入嘴中。烫,烫得我不停地呵气。母亲在旁边看着,一脸慈祥的笑容,忙说慢点,慢点,不要烫着了。
最后,我和大哥在母亲的“给你爸留两个下烧酒”的声音中,挺着胀得圆滚滚的肚皮,极不情愿地下了桌子。
中午,父亲干活回来,母亲揭开蒸笼盖一看,哪还有艾叶粑的影子。母亲知道是我和大哥忍不住肚里的馋虫偷吃了。母亲从灶背后找到一根黄荆棍。父亲忙拖住母亲说,算了,孩子喜欢吃就让他们吃吧,也真难为了孩子们,啥时吃过这种粑。最后,父亲就着一皮酸菜,吃了两杯烧酒。父亲撕一点酸菜,喝一口烧酒;撕一点酸菜,喝一口烧酒。父亲吃得有滋有味。我和大哥怯生生地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父亲。父亲向我们招招手,说,来,来,来,尝尝我这宝贝。父亲用筷子醮了一点烧酒进我的嘴里。我觉得火辣辣的,皱了皱眉。父亲呵呵一笑,说,要学会喝酒,以后才晓得给我买……。
哪知道,等我真正能给父亲买酒的时候,父亲却去世了。现在,一听到叫卖艾叶粑的声音,我就想起了父亲。我忙起床叫住了楼下卖粑的大姐。
那天,我提着十个艾叶粑,一瓶“五粮春”,带着妻子、女儿来到了父亲的坟前。父亲的坟头上已长满萋萋青草。摆上艾叶粑,揭开瓶盖,将酒洒在了父亲的坟上,然后,我带着女儿,跪在了父亲的坟前。慢慢地,我的泪水就淌满了整个脸庞。
责任编辑:sxwo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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