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读初中时,考进城里一所并不出名的学校。周边房价昂贵,我只好租赁了一处僻远的房屋。在旧货市场买了一辆半新的自行车,成了孩子的交通工具。每天孩子顺着古老城墙旁边一条狭窄的小路,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不三不四小混混拦路抢劫的威胁,忐忑不安地蹬车来到学校。离学校不远处,有一个偌大的自由市场,蔬菜、瓜果、衣服、杂物摆满了地摊,还有各类小吃,让人眼花缭乱。清晨,小摊贩的叫卖声和过往人群的嘈杂声,此起彼伏。临上工地时,我把孩子送到了学校门前,他依依不舍地望着我,强忍着泪水。这种陌生的环境,他隐藏着许多难言之苦。怕我伤心,掩饰着不让我看出的破绽。
每天傍晚,孩子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写作业。墙上的摆钟“嘀嗒”地晃动,他会不停地看上几眼,盼望着远在十公里以外的父亲早点下班,给他烧一顿热腾腾的晚餐。
我远隔千里,时常惦记孩子。项目部只有一部电话,公事占有时间多,偶尔空暇时才能和孩子通一次电话,这成了他最开心的一刻。
那次收假,我买好了晚上九点钟的火车票,准备返程。孩子说下了晚自习,一定回来送我,我承诺了他的请求。在一家售货店,我采购了一箱方便面,还有火腿肠、咸菜。这是每次我走时,都要给他贮存的必备食品。离开车一小时,孩子还没回来,我掂着行李只好朝门外走去。在十字路口的电杆下,我驻足停留。这是孩子每天的必经之路,我希望在这里能见到他。天,墨墨黑。长长的小街上,这盏残留的路灯,透着几分昏霭的光泽。约摸十分钟,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只见孩子提着前轱辘翻翘的自行车,步履蹒跚地一步步挪着。我飞快地迎了上去,孩子委屈地告诉我,刚才和一辆飞来的摩托车相撞了。当他从两米外的地面上爬起来时,那人已经跑掉了。他撩起衣服让我看,胳膊和腿渗着鲜血。归队的时间就是命令。我顾不得多想,心疼地安慰他几句,扭身就朝车站跑去。
神圣的家长会,成了孩子希冀我参加的向往,我从未按期赴约过。有一次,老师严厉地质问孩子:“讲实话,是不是你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孩子不会解释我所从事的野外工作,只是摇摇头。
烦躁、苦闷一次次向孩子袭来,他的功课成绩开始下降,变得越来越没自信。我给他打电话,他也有意似在疏远我。年未时分,驻地窗外空旷的大地上响起稀稀拉拉守岁的鞭炮声,我特别思念家,思念孩子。早早采购了一些牛肉干、鱼片等小食品,放在柜子里,准备把这些礼物带给孩子。宣布放假的那天,归心似箭的我,恨不得离家只有一步之遥。经过一天一夜的行程,终于到了家。孩子见到我,显得生疏、拘谨,没有丝毫惊喜。当我得知他期中考试英语没及格时,忍不住向他大发雷霆。也许我的话语有伤害他自尊的成份,只听他说了一句:“妈妈,我恨你”。随即传来“咣铛”的甩门声,紧接着在小屋里嚎啕大哭起来。那一刻,我意识到我一个做母亲的失职,给孩子带来耕者忘其耕、锄者忘其锄的哀伤。他将惊恐疑虑、无人理解的压抑凝缩成一声声颤音反馈给我,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几经辗转,那个沉重的年未,让我时常还会有种别梦依稀的感觉。我想对孩子说,或许妈妈缺失启蒙时期对你弥足珍贵的记忆,或许在你最需要遮风挡雨的时候,妈妈却远离异乡,让你过早地咀嚼苦难。原谅我,孩子。为军就要保家为国,为工程人就要架桥铺路。当树木枯黄凋萎的时候,当寒冷到来,水凝结成霜的时候,才能标释坚守生命的注解。无论妈妈给予你的能量能支撑你走多远,妈妈都希望你坚强、勇敢、永不放弃。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上,每个人都是自已的英雄,每个人都要创造自已的奇迹。
又是一个新年即将到来,请接受我真诚的馈赠:“孩子,谢谢你”。
责任编辑:sxwo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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