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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4日，农历小年。
叮铃铃!早晨7时01分， 6064/6063次列车缓缓离开四川广元站。50分钟后，53岁的四川农民李爱菊背着背篓，提着篮子从朝天南站上车。7年来，她每两天赶集一次卖鸡蛋，如今家里的小二层盖了起来。
1958年1月，随着宝成铁路建成通车，秦岭“绿皮车”开始穿行在大秦岭崇山峻岭之间。
63年来，车次虽几经变更，但不变的是日复一日的坚守。350公里，37个车站，全程票价21.5元。新世纪以来，伴随着西康铁路、兰渝铁路、西成客运专线的开通，昔日繁忙“蜀道” 客车开行量递减至个位数，但他们承载时代的重任依旧：
----山民致富的公交车。
----学生上学的通勤车。
----旅游观光的幸福车。
扶贫列车：可携带家禽乘车
2013年11月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花垣县排碧乡十八洞村首次提出“精准扶贫”。 7年前，李爱菊所在的广元朝天区农村积极落实 “精准扶贫”政策，发展林下养殖。
李爱菊和老伴放弃外出打工，领回政府投资的扶贫鸡。老伴养鸡，她隔三差五坐车到四川广元、陕西略阳等地赶集卖土鸡蛋。一枚9毛，一次收入二三十元。渐渐地，他们养殖规模扩大，还收购周边散户的鸡蛋，一次携带200多枚，收入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车上，李爱菊双手不离背篓、篮子，眼睛盯着车窗外，时不时看看蒲草间的鸡蛋。每快到一个小站，她都要站起来看看街道上的行人。这是她多年的经验，哪里人多，到哪里下车。
当天，四川朝天南、陕西宁强燕子砭、阳平关先后有四十三名背着背篓，提着篮子的山民上车。你背着菜台、蒜苗，她背着生姜、豌豆尖，不远处还有几只大公鸡脑袋伸出背篓晃动。时不时，有人上前询问，卖货的村民便拿出电子秤、老式秤忙了起来。一时间，车厢成了集市。
在5号车厢的一头，有个农产品供应信息栏。上边贴着10个农产品销售信息，土鸡蛋、芹菜、生姜、核桃、葱、腊肉应有尽有。几十年来，山民有产品销售，都可以免费上信息栏。
“现在卖货的少了，说明日子好了!”在秦岭绿皮车工作23年的列车长刘连瑞回忆说，以前每趟都有几百位卖货山民。
通学列车：带孩子们走出大山
陕西略阳，这个山地面积97.7%的山城，曾经是宝成铁路秦岭南麓枢纽，每天有40多趟客车经过，为陕南、甘肃康县等地群众出行服务。2008年汶川地震后，这条新中国第一条电气化铁路重要性逐渐递减，但不变的是山区孩子上学的通勤功能。
2月9日下午14时37分，6063/6064次列车从略阳白水江车站发车后，列车长向宝林同往常一样，把通学车厢茶几上的图书一本本整理整齐。1月中旬沿途学校放假以来，虽然少有学生乘坐，但向宝林还是惯性地走了进来。
1元，2元，3元，票价不等!
在向宝林的记忆里，每逢周五周日，便有几百名学生旅客，年龄最小的不到10岁。在凤县境内，秦岭山区孩子往返凤州、凤县。在略阳境内，往返徐家坪镇中心小学的小大人，略阳县城的中学生是常客。最多时有五六百人，最少也有近200人。
每当学生上车，向宝林都会同他们聊一会。日子久了，他同孩子们成了朋友，手机里存着不少人的联系方式。“郭洁考上中国矿业大学，郭静考上延安大学。”他经常分享姐妹花的励志故事。
1993年，向宝林到这条线路工作。那时，列车几乎趟趟爆满，条件有限，看到背书包的学生，只能叮嘱注意安全。2000年以后，上座率不再那么火爆，他们开始重点关注学生群体。
2017年，列车打造“通学车厢”，并在周末将座位预留给学生。加宽茶几，摆上书架，方便了孩子们看书，写作业。几年来，还购买、募捐了六七百本图书，供孩子们借阅。有时，还会给孩子们赠书。
“7名孩子考上大学!”向宝林说，2020年，抽样调查了略阳县白水江镇经常乘车的高考生，“有一本，也有二本。”其他车站没有调查，估计也不会少。
列车驶出隧道，车窗玻璃上印着“继续奋斗”的新年窗花更加醒目。新的一年，他们的愿望是多出几名大学生。
幸福列车：旅游观光越来越火
冬天看雪，夏天赏绿。
2017年底，随着西成客运专线的开通，秦岭绿皮车开始转型观光旅游慢火车。
“看雪季，周末有1000多人!”车队党支部书记任斌说，去年12月到今年1月，每天都有一拨又一拨的旅客到秦岭观雪。早上10点发车，中午11点到达秦岭，下午返程回家。这几年，列车还增加了夏天秦岭之巅看绿，凤县氧吧避暑等新功能。
遥想当年修建宝成铁路时的场景，我们致敬杜鹏程名篇《夜走灵官峡》中小主人公成渝父母一代铁路建设者，他们让穿越蜀道不再难。今天，富起来的中国人更加注重精神生活，游览祖国大好河山，享受慢生活的幸福。
2月11日，大年三十。宝鸡姑娘李改群踏上回家的值乘之旅。8时51分，列车离开宁强县燕子砭车站，关车门瞬间，她被碧绿的嘉陵江吸引住了：“真美，水下好像还有城堡呢!”
列车绕着嘉陵江盘旋，李改群哼起了歌曲《中国美》：山也美，水也美，山水之间流淌着中国美……
本报记者 薛生贵
责任编辑：胡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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