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窗眺望，突然看见对面楼上的空中花园冒出一簇扎眼的金黄来，凭着多年的养花经验，我断定那是一片金菊。
    我对金菊并不陌生，小时老宅的院墙下就栽过几株。金菊极易栽种，生命力极其旺盛。一到深秋时节，亭亭玉立地迎风而立，青绿叶片间大小花蕾竞相绽放，金灿灿、黄澄澄地挂满枝头。那一瓣瓣柔长纤细的花瓣伸着腰、打着卷，活像婴孩要挣脱母亲的怀抱，张扬地盛放着绚丽的色彩。这时你不得不惊叹前人用 “怒放”来形容菊花花容的绝妙。
    老宅养着好几种花卉，有月季、牡丹、美人蕉、大丽花、芍药、串串红和指甲花等。春夏是这些花争奇斗艳的季节，它们次第开放， “你方唱罢我登场”，扎着堆儿，赶着趟儿，趁着热闹，争先恐后一展芳姿，生怕错过了人们的眼球。而因花儿的集中开放，我却有 “乱花渐欲迷人眼”之感，常顾不上细细观赏。
    待到秋风乍起，满目萧然，菊花不畏严寒傲霜而放，不娇不媚，落落大方，素雅清丽，阵阵花香竟溢满整个庭院。曾经姹紫嫣红的美人蕉、大丽花、芍药、串串红等花期早过，在一天天浓重的寒气中渐次枯萎。虽说月季仍有花开，但此时早失去了春夏那会的雍容和浓艳，瘦小的花朵全无曾经的芳泽。只有这金菊正值花期，好比妙龄女子正值芳华，青春洋溢。苍劲的虬枝上花朵繁盛，姿态飘逸， “一任群芳嫉”，装点着清秋寒风中寂寞的庭院。
    一有闲暇，我喜欢蹲在墙角的菊花前细细端详。早起看菊，花瓣缀满了颗颗露珠，晶莹剔透，煞是可人。雾天看菊，叶片花儿笼着轻纱，飘飘缈缈，韵味悠长。晴日看菊，花瓣金黄润泽，芳香沁人心脾，蜜蜂和不知名的野蜂萦绕飞舞，满院子都因这朵朵金黄而生动、明丽起来，我竟大胆臆测：“篷壁生辉”是否由此而出？
    我看着这些金菊从小花苞、到花蕾、到绽放，再到开败。隆冬降临，蓬勃的金菊渐渐衰败。粗壮的茎杆不再翠绿饱满，叶片开始泛黄发黑，直至花朵越来越小，越来越少。萧萧严寒中，它依旧倔强地在风中挺立，宣示着不畏严寒的坚强。难怪人们称菊花为花中君子，并为诗人所爱所吟唱，多少文人骚客以菊名志，比喻自己的高洁情操。
    枯干的菊花瓣是药材，小时候乡人习惯把菊花瓣晒干装枕芯，说可明目怡神，治疗失眠。爸爸告诉我，干菊花泡水是很好的茶饮。菊花茶清凉滋润，可平肝明目。所以，我常仔细地摘下耷拉在枯枝上的菊花瓣，在温热的阳光下晒干。泡在水里果然清香溢远，绵长的味道让人心醉。□文/刘碧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