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梁衡在《文章大家毛泽东》中谈到毛泽东的文章时,情不自禁地赞美道:“那种风格、那种语言、那种气派,是浸到骨子里,溢于字表、穿透纸背的,只有他才会有。中国是个文章的国度,青史不绝,佳作迭出。向来说文章有汉司马、唐韩柳、宋东坡、清康梁,群峰逶迤,比肩竞秀。毛泽东算一个,是历史群山中一座巍峨的高峰。”他把毛主席的文章归纳为四大特点:首先具有“磅礴凌厉的气势”,其次是“知识渊博、用典丰富”,再次是“讽刺与幽默”,最后是“通俗与典雅”。这四点概括了毛泽东文章的美学内质。
如果说读完梁衡散文集《重阳》的感受,我觉得这是深受毛泽东文风影响的散文集。若要再具体总结其特点,我以为梁衡的散文也具有与之相似的特点。
首先是具有磅礴凌厉的气势。柳树不像松树那样伟岸,也不如柏树那般坚硬,但在《百年震柳》一文中,一开头作者就写道:“地震能摧毁一座山,却不能折断一株柳。”在描写大地震后柳树开裂的惨状,记述了柳树裂而不倒不死赞叹道:“柳树有一种特殊的本领,遇土即根,有水就长,干旱时就休息,苦熬着等待天雨,但绝不会轻生。它的根系特别发达,能在地下给自己铺造一个庞大的供水系统,远远地延伸开去,捕捉哪怕一丝丝的水汽。它木性软,常用来做案板,刀剁而不裂;枝性柔,立于行道旁,风吹而不折。它有极强的适应性,适于各种水土、气候,也能适应突如其来的灾难。美哉大柳,在人如母,至坚至柔;伟哉大柳,在地如水,无处不有。唯我大柳,大难不死,百代千秋。”
其次是丰富的知识和用典。我曾惊诧梁衡先生在繁忙的政务之余,仍能文思泉涌写出大量作品。在了解了他的生活、工作和阅读经历后方认识到,他不仅有丰富的生活和阅读经历,而且善于积累和运用。《我的阅读经历》一文中,在回忆自己少儿时期阅读甚或背诵大量古典诗词经历后,他坦言:“为什么强调背诗词,就是让这种美感一遍又一遍地濡染自己的心灵,浸透到血液里,到后来提笔写作时就会自然地涌流出来。”“诗歌阅读对我后来写散文帮助很大。当碰到某个感觉、某种心情无法用具象的手法和散体的句式来准确表达时,就要向诗借他山之石,以造成一种意境、节奏和韵律的美感。所谓模糊比准确更准确,绘画比摄影更真实。”比如《左公柳,西北天际的一抹绿云》一文,是笔者看到的记述左公柳最为详细、最为丰富、最有深度的散文,他从“中国历史上多是来自北方的进犯,造成北人南渡,无意中将先进文化带到南方。而左宗棠这次是南人北伐,收复失地,主动将先进的江南文化推广到了西北”说起,总结历史“历来的战争都是一次生态大破坏,而左宗棠这次是未打仗先栽树,硝烟中植桑棉,惊人地实现了一次与战争同步的生态大修复。恐怕史上也仅此一例。”继而分析“左宗棠性格决绝,办事认真,绝不做李鸿章那样的裱糊匠,虽不能回天救世,也要救一时、一地之弊。他抬棺西进,收失地,振颓败,救民生,这在晚清的落日残照中,在西北寒冷孤寂的大漠上,真不啻一阵东来的春风悄然度玉门,而那三千里绿柳正是他春风中飘扬的旗帜。”从北人南渡到南人北伐,从李鸿章到左宗棠,从历史上“春风不度玉门关”到近代“三千里绿柳”,文笔贯通古今,涉及北人、南人、李鸿章、左宗棠、玉门关,大起大合,读时酣畅淋漓,读后受益匪浅。
再次是讽刺与幽默。《在一次新书发布会上的讲话》一文文末写道:“过去我在新闻出版署工作,管出书,现在自己也写书,和出版社也熟。出书,特别是领导干部出书,有三种情况:一是书出了没人看,直接化纸;二是书出了,人抢着买;三是,书还未正式出,人就传看、传抄,禁不住。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读者是检验图书的唯一标准。出版不比新闻,图书不是报纸,不是易碎品。我们搞出版工作的,要站在历史的高度,以百年计或千年计来看问题,出一些能经得起历史检验的好书。”善意的讽刺中不乏幽默,幽默中不乏警示。
著名作家孙犁先生提出要写“中国式散文”,不仅是对自己散文写作实践的理论总结,也是对我国散文美学发展规律的重要揭示。如何讲好中国故事,讲好大事、大情、大理,梁衡先生的散文创作做出了很好的示范,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王新民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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