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邵国行《情长长路漫漫》一书,不由想起冰心写《母亲》的诗句:独望田野的时候/多是在想母亲/母亲是田野里最优秀的庄稼/确切地说是一棵梨树……
国行这部书,是为纪念母亲100周年。国行母亲马秀娥是一位从抗战年代走来的人民教师,是一个性格坚强、处事豁达,有见识、有主见的女人。从《情长长路漫漫》的阅读中,我清晰地领略到国行母亲的不凡。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陕北还封闭落后,乡间女孩子的人生,大多是一辈子围着锅台转。国行母亲谈婚论嫁的时候只有16岁,但她个性独立,羡慕读书,她给婆家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条件:“结亲可以,但去了以后要让我念书了,不然的话就不去!”这个“条件”在当年,在义合,都是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因为谁家也不会娶个儿媳妇一进门,不在家里做家务,而把人送到学校去念书。但在她执拗的坚持下,婆家最后还是答应了。她先是在镇上读小学,后来考取榆林师范,毕业后,被边区政府分配到清涧县袁家沟任教,从此走上工作岗位。人生的选择常在关键的一步,读书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人说:“父母是子女的第一任老师。”这部书在记述母亲生平的同时,以感恩之情追述了母亲对自己人生的引导和品行的塑造。母亲一生经历了太多磨难,丈夫早年患肺结核,大儿子“文革”时期受牢狱之灾,自己的工作在城乡间调来调去,动荡不定。面对生活中的不顺,她达观乐命,从不气馁。做老师,她兢兢业业,把爱给了自己的学生;作为母亲,她言传身教,教给子女做人的道理;对待兄弟姊妹,她珍重亲情,自个儿的日子过得非常仔细,在周济亲戚上却很大方。母亲的三姐有六个娃娃,子女多,负担重,光景不好。屋漏偏逢连阴雨,三姐家频遭变故,三姐、三姐夫先后离世,母亲就把三姐的娃娃视为己出,尽着做母亲的责任。那个年月物资短缺,生活用品凭票购买,粮食也是定量供应,家家都不宽裕。国行父母能够调剂的,就是间或从黑市买一点粮食。即使如此,三姐的娃娃们来家,七姨(国行母亲在姊妹中排行第七)都要给他们装上一些白面、小米、菜油、钱什么的,逮住啥给啥,有啥给啥。母亲的这一切,给国行姊妹从小播进了善的种子。美国首任总统乔治·华盛顿有句名言说到母亲:“我一生中所有的成就都归功于我从她那儿得到的德、智、体的教育。”母亲对国行人生的引导、品行的熏陶,令国行终生难忘,终生受用。
真实是传记文学的生命。这本书给我最深的感受是一个“真”字。唯其真实而透着真诚,让人信服,令人感动。现今大多的传记作品,都是溢美之辞。国行这部书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忠于历史。无论是说母亲的故事,还是记自己走过的路,都做到朴实无华,忠实记录,不添枝加叶,不虚构渲染。回忆母亲,既写了母亲的坚强、豁达、敬业、宽厚,也写了母亲的“迷信”,好用扑克牌占卜吉凶;既写了母亲在子女教育上的严格要求,也写了方法上的简单粗暴。对自己少不更事,“文革”中批斗老师等等“囧事”,也不做修饰地记述了下来。这一些描写,不仅不会影响母亲的形象,反而因其真实而让人可信,有亲切感。
国行的文字不仅朴实,而且富有陕北味道。他用陕北语言叙述故事,让陕北读者觉得亲切,又让其他地方的读者没有阅读障碍。就是他在语言把握上,运用了普通话的陕北方言,而不是执意地使用那些太陕北的土话。他的这种探索是有益的,为方言写作提供了一个可资参考的借鉴。□陈四长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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