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西,乃至全国的散文创作领域,王新民是堪称一家的。他不仅形成了自己平实、简捷、有力的文字风格,而且在贾平凹所倡导的“大散文”艺术实践上、在当代语境汉语写作的探索上,以及在散文表现领域的拓展等方面,都不同程度给文学界提供了不言而喻的启示。
首先,把散文作为一种干工作的文化形式是王新民二十年如一日顽强不懈的追求。他生来便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仅仅是拙于言辞一点,便充分证明了他不是一个浅薄的聪明人。因为一个连话都说不好、在大学读了四年中文系的“呆子”,基本等于他至少从嘴上就是一个不成功的受过汉语言专门训练的“笨人”。但有一失必有一得,正是因了不会说、不善说,也逼着他只好在文字上有了孜孜以求。“口锐者,天钝之”,是很有些真理成分的。先贤所谓的“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在他身上得到了无可选择的生动体现。
王新民是干编辑出版工作的,大学毕业至今二十年一以贯之。正因为如此,他结合自己工作中的酸甜苦辣,写下了三百余篇围绕编辑、出版、藏书等和书籍报刊有关的文章,结集出版了五六本书。且不说他的呼吁、反思、批评及忧患意识的价值高低,单是他为了自己的事业坚持不懈地思考和探索,便值得任何一个敬业者效仿,这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意志,从侧面已经显示出了其不善言辞所带来的生命补偿。
其次,王新民把散文随笔始终当作自己的一种业余爱好,加上他不求名、不求利、不急躁的散淡心态,是值得每一个写作者和读者注意和深思的。就文艺创作而言,大家都在意名利了,在本质上影响和限制了作品质量,降低了文艺作品的审美标准。虽然长篇小说的数量屡创新高,但艺术质量上乘的作品比例却越来越低,能让人过目不忘的作品和让人记住名的作家却日渐减少。我呼吁大家学习王新民这种创作心态,老实地坐下来,静静地思考,慎重对待自己笔下的文字。
想就我读过的王新民散文作品的艺术追求,谈点泛泛的不成熟的感觉和印象。正因为王新民有着从自己实际工作、生活际遇、自身感觉、感情、感悟及思考(哪怕是未必准确)出发,加上其淡然处之的创作心态,致使其笔下的文字具备了朴素的平实之美。花里胡哨、一惊一乍的文字,在王新民也已写出的数以百计的各类文章中一个都没有。《行余集》中写故乡的大多文字,可以说是土得掉渣儿,老实得像一个地道的乡下人,朴实得叫人读后直想落泪。没有对老家乡村艰难生活、痛苦生存的体悟,缺乏沉重、纯净、老实的情怀和态度,恐怕笔底下是写不出这类痛彻心扉的文字。
应该感谢王新民老实的笔,写下这些文字,它使年轻一代了解了他们不曾有的生存状态,使中老年人又亲切地回味了自己曾经历过的艰难岁月。即使写非常熟悉的贾平凹,王新民无不是从实处着墨,非真情实感不写,非亲身经历的事情不写,几乎是不想象、不议论、不引用别人的材料。事实上,王新民几乎所有的散文都有这种平白如话、老实巴交的文字感觉,不能不说,他是有意识的、惨淡经营的审美追求。在这个意义上,我以为王新民散文创作的路子是走正了、走对了,对一个诚实的人来说,这是最有力、有利的选择。王新民刚届不惑之年,用自己创作的实绩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委实是可喜可贺的,而且他笔耕不辍、风头正健,可以预期,在今后还将会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结合王新民散文创作的实际情况,我还要不无遗憾地指出,尽管王新民的写作有以上醒目的优长,甚至还有其他三五个方面的特色可以展开来论述,但尚有一点,在今后创作中不得不留神、也可以说是他无法回避的问题,那就是不能一味地满足实打实地写,在文字内容上要尽量避免单调的感觉,不要让具体工作等限制自己散文的创作领域和审美视野,多一点含蓄,多一点趣味,多一点想象,多一点灵动飘逸,我想未必不是好事。思想感情的真实并不限制美学追求的多样化,而文字的飞扬和优美恐怕更应是每一个有出息的散文作者理想的追求,情、理、趣的和谐与统一是读者对美文的迫切要求,不拘一格甚至是有意识的出格才能进入写作的自由王国,才能谈到创作和创新。作为老同学,我没有给王新民出难题的意思,更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作为老同学,我没有给王新民出难题的意思,更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我只是觉得,王新民写到今天不仅仅是不容易,更是难能可贵。我由衷地盼望他更上一层楼,在现在的高度上,再迈出一大步或更多步。人到中年了,生活的各种压力已经是难计其数了,索性给自己心灵以自由,用激情浇铸笔下的文字,用自由的灵魂照耀文学之路!(此文为《走马书林》序,该书2003年由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杨乐生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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