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曾是很多人生命诞生的福地。当岁月像金丝带一样飘向远方时,留在我们记忆里的乡村,今天却被长篇小说《落户》真实地复活了。这个坐落在陕西关中平原上的槐树村,也是一个较为完整的乡村社会。
这部小说刚开卷就很吸引人。老贫农德强老汉的大女儿念莲,匆忙赶回娘家对父亲急报喜讯:有远在四川的两兄妹(苗伟和香包)因家庭成分不好,在当地屡受歧视。他们想换一个活法,逃离本地,他俩若能在槐树村落户,念莲的兄弟念牛这个大龄青年就会有媳妇了。岂料,这个贫困的农家,殷殷期待的落户过程,却步步艰难地揪扯着读者的心。
由此开始,这起直抵人性深处的艰难落户,也意外纷繁复杂地牵动着槐树村这个古老而贫穷村落的人心。
好的小说,会把人性中的善良写到极致。四川两兄妹终于在槐树村落了户的事,刚给读者一个短暂的惊喜,由此衍生出的很多复杂事变,似乎又永远没有青蘋之末的收束。因四川妹香包写给家乡女同学的一封信被生产大队干部拆开看了,他们当即给槐树村发来遣返原籍的公函,让这两位地主崽子回家继续接受阶级改造。在此波澜迭起之时,老右这位智多星果断主张:先把这两兄妹的婚事办了。为了以万全之策应对公函遣返事变,四川两兄妹,一位给德高望重的老营长当干儿子,一位给念莲的公婆当女儿。
很快,四川那边就派来两个民兵,他们要强硬地遣回这两兄妹。由此展开的多重复杂事变,都被老营长和智多星老右秉持正义地一一化解。
悉读《落户》,自从苗伟和香包两兄妹,以比常人低成色的身份,真正走进槐树村这个陌生的乡村社会后,由老营长、老右、念莲的公婆这一代人,争相给了他俩很多善良帮助的义举。这种义举,也是我们民族最好的精神品质。自此,这两兄妹便在自己人生不断的觉醒与成长中,开始活出了让人欢欣的光彩。
香包这位弱小女人,并没有因为贫困损伤她善良的行为和坦荡做人的勇气。读者也会从此幡然醒悟:每一位经历了艰难和屈辱的弱者,只要有善良灯塔的引领,他们的人生都会不断焕发出无比蓬勃的力量。
在《落户》的艺术世界里,很多动人的细节都在香包这个贫穷的新家里互为映照地闪光。丈夫的弟弟念猪总记着嫂子对自己的关爱之情。他把自己在运动会上获奖的一个书包换来的一块五毛钱,给家里买了十只小鸡,给嫂子买了一只小圆镜。
在这种无法说尽的苦情日子里,两位弱小人物心灵的响动与纯粹,的确也是让人心仪的一面精神旗幡。
有位诗人曾说:保存岁月最好的方式,是把岁月变成永存的诗篇和画卷。《落户》这部小说,随处弥漫着一种细致、生动、浓郁的中国西部乡村的生活气息。每一个人物,都与自己特殊的家庭和不同的社会属性紧密相连着。他们都没有在这个艺术世界里与自己最逼真的形象发生虚脱,或凌空干瘪的走样。
长篇小说《落户》是刘林海文学创作趋向成熟的一个重要标识。他善于叙写日常生活的多姿多彩,让艺术的笔触,时刻都能够恢复到乡村社会最真实的状态。他注重写人在复杂事变中形神毕显时的灵魂,完全超越了当下很多小说只讲故事而轻视了塑造人物的狭隘,用文学艺术的光芒,真正照亮了一个广阔的乡村社会。这种创作上的艺术优长,都应归属于作家丰沛的艺术感知力、想象力和创造力。
相信更多读者一旦触摸到这部小说别样的艺术质感,心灵就会喧响起中国乡村昨日的挽歌和今朝绵绵的乡愁,会给我们迎接未来的日子倍添更多自信。□赵普东
责任编辑:白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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