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气味一日日重了起来。我在街头听见了空气逐渐干燥所发出的吱吱嘎嘎的声音。叶子哗哗乱响,随风直坠而下。人群挂着和秋天一样冷漠的表情,我的心情随着温度的降低而持续低落,一种孤独感丝丝缕缕地蔓延上来。
我循规蹈矩在温室中生活了二十多年。有个声音反反复复地在我耳朵边回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改变改变。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揣了一张信用卡。在旅游地图上随手乱点。忽然有些怀念起海的味道。我想去到一个温暖的地方。手指沿着中国长长的海岸线游走,最终停在了它们的最下端:三亚。几个钟头以后,我拎着一只旅行包站在了机场门口。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大东海沸沸扬扬的闹市生活也许要放纵自己根本应该去一些神秘荒凉的地方,比如拉萨,面对着雪山佛殿,闭上眼睛,让心灵在空气中飞升,慢慢澄清透明。但那是用孤独来粉碎孤独。高原?太过于冷清了。
我想,关于这一点,我还是更喜欢三亚。在寂寞的大都市里人群的熙熙攘攘与你无关,在别人的欢声笑语里你只会更加孤单。但是三亚不是这样的。阳光灿灿烂烂地倾泻着,快乐得天真无邪,很快便把你晒暖,晒热。这种热闹一点一点地融进身体里,伴着阳光,一下子便把寂寞冷清抛了个好远……
我找了一家靠海的酒店住了下来。推开门,阳光涂满了整个大厅。碧蓝的游泳池闪闪发亮。客房要带露台,落地的玻璃窗,还有白色的躺椅。而门外,一家一家的小商铺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只等你去逛。我就在这些店铺之间消耗掉了一整天。三亚的阳光实在是顶好的催眠剂,好像所有人都躲在屋子里睡大觉。生意嘛,可做可不做似的,有的店铺甚至根本懒得开张。追着有阳光的街道乱走,大脑放松,停止思考。买了一大堆辣酱,带回去,孝敬一下远在家乡的老妈吧!
天黑了,凉风从海上吹来,含着盐分的味道。沿着海鲜的香味吸着鼻子,走走走,走到好吃的地方。让老板娘带着你在自由市场上挑选新鲜的海货,再回到排挡上加工。所有的东西都是扔到锅里乱炖,却不会混了味道。煮的海鲜用一种当地人自制的调料蘸着吃。情绪随着亮起的霓虹灯而高涨,就像一首高昂的歌曲,何时收场和时间并无关系,尽兴才是重要。左手一只芒果螺,右手一瓶冰镇啤酒,碰杯大笑大声说话,尽可以不用再装淑女样子了,将所有的表情都淹没在了人群里。那显得更年轻的三八主任,仿佛天天在跳踢踏舞的楼上邻居……什么都不要啦。把烦心事扔到火锅里,和海鲜一起熬烂吧。